01.
电影成本越来越高了。
最开始传闻《阿凡达2》拍摄经费2亿美元，说着说着成了3亿，最后到4亿美元。
还有人闹乌龙说成本高达22亿美元。
好在搞错了，其实是22亿人民币。
最后电影确实带来了特效。
大海百种蓝，鱼群嬉戏；天空奇异净，巨兽纷飞。
再看《满江红》，成本5亿人民币。
大家不理解这么一个剧情片，只在院子里拍摄，没用什么特效，怎么花了这么多钱。
有人分析是演员片酬、宣传费等原因。
那也算物有所值，毕竟它是春节档票房冠军。
不注意看，成本高似乎成了春节档电影的标签。
今年，谍战片《无名》，投资高达3亿元。
去年，黑马喜剧片《这个杀手不太冷静》传闻成本3.5亿。
两年前，卡司阵容强大的《侍神令》，拍摄周期10个月，后期特效制作两年，花了6个多亿。
相比于这些例子，让人费解的是《流浪地球2》。
时长近3小时，众星云集。
道具也眼花缭乱。
“钢铁螳螂”，用来造太空电梯基地，是实造出来的。
月球卡车，是1比1还原出来的。
外骨骼机器人，能让瘦子抬起百公斤的东西，也是实物。
有了道具，加上特效，带来震撼的视觉效果。
太空电梯，把观众给看恐高了。
炸月后，星球碎片能把人刮伤。
特效还原了一些标志性战机。
大场面背后是一串串数字。
二十万字世界观、14间摄影棚同时拍摄、20位科学顾问、1189位拍摄期间常驻工作人员……
5000+的中国群演、17000+的外籍群演、22000+的参演群众演员……
特效镜头（太空电梯危机、月球坠落危机、太阳氦闪危机），背后是102个科幻类主场景搭建、5310张概念设计、6001镜视效镜头、9989张分镜头画稿、95000件服装道具制作……
最后《流浪地球2》花了4亿人民币。
甚至低于五毛特效片《封神传奇》的制作成本。
这是怎么回事？
02.
因为郭帆太会赛博化缘了。
他说中国科幻片的未来需要助力。
漫步者就专门给耳机道具开了模具。
理由就是被导演组选中的。
他说科幻片展现了国家科技实力，徐工集团就拿出看家本领。
上面的月球卡车、钢铁螳螂都出自徐工集团，作为高精尖装备，他们研发出来不久被郭帆用了。
徐工集团不仅免费赞助设备，怕剧组不会操作，还派了三百多名员工，指导半年。
其他央企国企坐不住了，他们表示希望郭导考虑考虑。
中核集团说：“你们尽管想象，我们负责实现。”
中国石化则要去实现吊起太空电梯的钢索。
中国石油打算提供建地下城的勘探技术。
中国航天科工说他们的外骨骼系统也很不错。
中粮COFCO保证可以在太空提供坚实的营养。
中国航天科技集团贴出了航天运输系统发展路线图。
现在98家央企团建式支持“流浪地球”拍第三部。
远在天边的航天神器都能用上，近在眼前的道具更不在话下。
这时候不需要化缘，揩油就行。
《万里归途》《独行月球》的一些场景，无缝出现在了《流浪地球2》里。
代价也有，万金油吴京被借去客串彩蛋。
郭帆继续施展魅力，这时候联合国门口也能拿来当场景。
搞定了场景道具后，请人来演戏轻松多了。
李雪健动了手术，身体状况差，但看了电影准备工作后，还是决定参演。
于是郭帆为他量身打造了周喆直一角。
郭帆在洗手间里遇到阿鲲，直接把他拉来做配音工作。
阿鲲被导演折磨够呛，不得不在《原声大碟》中吐槽：
导演最后非得让作曲加的。
但是阿鲲没学好，偏学坏，把郭帆这招用在女儿上。
放弃3200多轨录音后，他们才挑出像MOSS张嘴呼吸的声音。
压榨？不存在。
真心被感染？是的。
但这不妨碍大家才能的激发，也让《上海堡垒》差点关上的科幻大门再次打开。
如此省钱办大事的导演谁不喜欢？
03.
《流浪地球2》集齐了众人的力量，是因为之前有过成功经验了，所以大家都来帮郭帆。
但当时第一部开拍，郭帆还是一个新人。
他只拍过《同桌的你》，豆瓣6.0分。
虽然它拿下好票房，但作为剧情片，不需要特效，不需要融合科幻知识。
那时候刘慈欣没有特别大火，他要到2015年8月才拿到雨果奖。
这种情况下，这么一个导演，没有人知道他适不适合执导科幻片。
但2014年起新人郭帆愣是拍起了《流浪地球》，故事堪称传奇。
那时候，中影集团正想将刘慈欣小说影视化。
国内外名导婉拒了邀请，理由是：“中国目前还不具备拍出好科幻片的能力。”
郭帆拉来龚格尔当制片人。
俩人半路出家，好在还挺认真。
一边恶补知识，一边去拜访中科院的科学家，慢慢摸索出适合观影的世界观。
中影集团认可了，要求郭帆出剧本。
郭帆开动脑洞，把“地球经过木星”阶段改编成一场“木星危机”。
这个剧本，加上100年的地球编年史、3000张概念图、8000多张分镜头、30多分钟的动态预览，并拿去给中影领导汇报。
领导看了，很感动地说“准备开始吧！”但只给8000万预算。
领导不知道郭帆自费100万了。
郭帆也不能多说，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寻找投资。
找到某个文旅影业被拒；找了“北京文化”，他们信了，给出1个多亿的投资。
拍摄箭在弦上，但2亿资金，实在填补不了拍科幻片的坑，于是手头的钱得先保证视觉效果。
演员酬劳能省则省，经典的“空手套战狼”的情节就这样诞生了。
他请吴京来客串，说我们没钱，你得免费演，再说你当主角吧。
吴京问我演得怎么样，郭帆一把眼泪一杯酒地说，干脆你投资6000万吧。
吴京答应了。
骗吴孟达来演的手法更夸张，郭帆说刘培强是刘德华这种大腕来演。
吴孟达真信了，还愿意以20万的低片酬接戏。
（《流浪地球2》致敬了这位伟大演员。）
这招也迷惑住了年轻人。
屈楚萧觉得自己快给刘德华演儿子了。
赵今麦觉得郭帆会辅导自己的数学题。
最后他俩加起来的片酬没到20万。
还有更便宜的。
主持人陈烁需要出镜机会，导演组说没钱。
但她还是去客串了，最后自掏腰包请亲友看电影。
省完了演员薪酬，才能腾出资金应付场景和特效的事。
《流浪地球》成片粗剪视效镜头有4000个，一问美国公司，一个5-7秒的S级特效镜头要价20万美元。
郭帆转头问中国特效公司，他们技术水平差点，效果大差不差，说可以便宜点。
其实依然很贵。
仅这个修改了251稿的镜头，就花费了一两百万元。
4000个镜头剪成了2000多个，经费越来越不够花了，拍摄周期只好一拖再拖。
眼看项目要流产了，郭帆们只剩一招：拼光身家。
郭帆再掏800万腰包；
摄影指导刘寅自己花钱，买了几百万的设备给剧组使用；
制片人龚格尔买了车，保证剧组伙食；
演员们主动提出降薪。
“北京文化”被感动了，追加钱；吴京也带动了其他人给电影注资。
钱终于够了，片也成了。
最后电影大赚，46.86亿元，位列中国电影票房榜第5位。
大家长舒了一口气。
还发现，郭帆的抠门，不仅抠对了地方，还抠出了科幻片的新世界。
一个成本控制大师诞生了。
这在古代叫做唐僧化缘去西天大雷音寺。
这在当下叫做郭帆和小伙伴们拍科幻片。
多少有点浪漫。
04.
很多人知道科幻片有美好未来。
因为影史票房前十的电影，绝大部分都是科幻片。
然而科幻片市场依旧微妙。
经典矛盾就像《科幻片创作与市场研究报告》显示的：
观众想看高概念的科学构想和震撼心灵的视效奇观；
但他们最喜欢的科幻片，却是类似《哈利波特》这样的魔幻片。
所以，科幻片也要讲好故事，传达好情感，研究好受众心态。
而对于一个导演来说，成本控制下来，才能兼顾想象力和情感，带给市场票房和口碑。
否则一味追求天马行空的想象，容易导致项目流产。
成功的理想主义者的特质就在于，他首先要成为一个实干家。
而且是一个什么都懂点的实干家。
郭帆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出现的。
如今不止一个会赛博化缘的郭帆出现了。
其实电影圈一直没那么浮躁，也有值得传递的温暖和科学。
那么我们不妨相信中国电影的明天会更好吧。